2015年6月1日 星期一

《奇跡》;是枝裕和 (11 / 2014)

           


  是枝裕和導演的電影總是充滿詩意,由一個個平實、樸素的鏡頭到一句句到位的深情讀白,特別在《空氣人形》(是枝裕和,2009年作品)用到吉野弘的「生命」一詩:「生命 可能是 無法以自身之力成功的完滿 而被創造出來的」。用到較抽象的文字,配合優美、文靜的影象不會感到格格不入,反而,他的電影就像是詩篇一樣,和詩句二合為一,互相輝映,出現他獨特的節奏。 在《奇跡》中,這種溫柔、愛的感覺沒有減退,用上小朋友更是把主題添上一份純真。哥哥對弟弟、家庭的愛,由一開始看著窗外,抹著和弟弟合照的火山灰已經能夠表現出來。在影片尾,他手指舉舉、舔舔,說今天火山不會爆發,裝像個大人,經歷完大事件,為了「世界」,沒有許下鹿兒島火山爆發的願望。這種行為,看來有點造作,但你又不能否認他可能真的成熟了點,這種稚氣卻又帶點成熟的感覺,正好和影片開始而成了個互相襯托,小朋友對家庭、兄弟的愛就算經過理性的思考,選擇世界放棄家庭,但依然純真,給人溫暖的感覺。他的電影風格是在輕輕的和我們傾訴而不是在大聲痛呼什麼問題。就我個人以言,他這種風格,很重要一個因素就是他對人性的介入及希望人們從中得到啟發。「這彷似昆蟲沉默觸角的精準與敏銳,就源於他對人性的關懷與勇敢的介入,任何事件所喚醒的是思及他者的必要,而這思及他者其實就是深刻自醒的時刻與過程。」[1]。是枝裕和的確是一個充滿人文主義色彩的導演,「個人」的感受、反思絕對是他每一套電影不斷重覆的母題。就如在《奇跡》中,人物描述立體,他們不單單是一個因為戲情需要而出現的人,而是一個活生生的角色,有他自己的故事,我相信這也是導演厲害的地方:由這對兄弟,到他們的父母,到他們的朋友,甚至到巧遇的老夫婦也有自己難以解決的問題。他們透過劇情的推進,一個奇跡的追尋過程,慢慢從這群小朋友的行為帶出自己的情感,正如那對老夫婦就因為這群小朋友冒認是他們的孫兒得到心靈的慰藉,說:「我們的奇跡已經出現了。」。另一點我想特別提及的是他在小朋友許願時的一段蒙太奇剪接。這段許願的片段是整套電影的高潮,剪接除了把時間延長了,讓每一個人都說出自己的願望,還加入了一段約兩分鐘的蒙太奇片段。

     這段片段中,我們見到很多不同的東西,有兄弟合照的相片、電話、泳鏡、花等等,全都是他們在這個尋找奇跡的旅程中見到的事物。我一開始都在想,這是不是航一的回憶,但些東西航一沒有看過。因此我認為這段蒙太奇不單是哥哥的回憶,也不單他們這一行人的經歷,而是電影和我們一起回憶整個過程,反思的過程。看見一件件的物件,有些看過,有些沒看過,但都很像在叫觀眾反思:經歷了這麼多,終於到了可以有奇跡的時刻了,但心早就明白不會有奇跡發生的我們,看到經歷的一切,好像奇跡已經發生。
    這刻我好像明白,單純的相信奇跡,是一種奇跡;生活,是一種奇跡;擁有小朋友的純真、想像力,更可以是一種奇跡。奇跡無處不在。
     我非常欣賞這一段,蒙太奇早在《罷工》(謝爾蓋·愛森斯坦,1925年作品)和《波坦金戰艦》(謝爾蓋·愛森斯坦,1925年作品)中的宰牛及睡獅已經證明可以帶給觀眾無限的想象和反思空間。正因為物件在電影中成了極具象徵性的影像,吸引的、刺激的情節結構帶動觀眾心理上的衝擊一起主動地加入電影分析的行列[2]。好像是有時會加入電影中,航一的夢境,她不是故事必須的一部份。但加入後,觀眾更了解,航一阻止人們把公園拆毀,是一種角色的心理描述,令更了解主角的心理狀態。這一來,內容變的更豐富,更有意義,內容也不再單單被限制在一個個連戲的景框,而是跳出去,有更深層的了解及反思。

     要說上在電影上的貢獻,我相信這是一部非常成功的商業電影,也是非常成功的藝術電影。在現今這樣電影被視為娛樂、宣傳的工具,這部電影絕對是成功地把「新幹線」溶入了電影中,成了一部不太有著濃烈的商業味的電影。由電影開始普及,電影成為單純娛樂品或是賺錢工具是一步一步發生的事情。可見本港成為賺錢工具的電影:「王晶電影系列」、賀歲片、色情電影等等。香港票房上,一套套荷里活大製作:《復仇者聯盟》、《變形金剛》、《蜘蛛俠: 驚世現新》榜上有名[3]。廣告電影近年更灌名「微電影」,連麥曦茵導演最近也跑去幫LGPop Corn拍攝微電影,質素見人見智。不過看見一電影行業前路好像只有商業化才是正途之時,一套《奇跡》會不會是一記當頭棒喝呢?

     《奇跡》是是枝裕和第一次和電視台個作拍攝的電影,在之前他一直立志成為獨立電影人,但礙環境所限,他覺得自己也不能這麼閉塞[4]。結果,  《奇跡》在這位充滿人文主義的導演下沒有失色,除了能保持導演的個人風格外,還能被商業機構接受。有人認為他是成功地把廣告放進電影,我會認為他為電影和商業之間找出了一條新的道路。


[1] FA電影欣賞季刊
121;出版社:國家電影資料館;出版年份:2004年)
[2]《左翼藝術戰線》
(《雜耍蒙太奇》;作者:謝爾蓋.愛森斯坦;出版年份:1922)      
[3]《香港最高電影票房收入列表》

[4]《是枝裕和訪談:關於“奇蹟”》
(
網址:http://cinephilia.net/archives/8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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